沈知景眼中不易察觉的流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不过稍纵即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
他放松了些,慵然往张星行身上一靠:“来人,将闫首领带上来。”
不久之后,闫三蓝便被带上了前堂,身侧两具尸身并排而列,一个是樊蕊,一个是闫三蓝他们原本带来的那具用以运送鲛人泪的女尸。
“闫首领,你方才找不到的鲛人泪怎麽会出现在我春风楼里姑娘的体内?”沈知景饶有兴趣的沖着闫三蓝一昂下巴:“你们二人自我回来始起便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打哑谜对暗号,是真当本宗主是个瞎子麽?”
闫三蓝不服的挣动了一下身上的枷锁:“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至于为何鲛人泪不翼而飞又在那位姑娘的身子中被找到,我又如何知道,保不齐是你们魔教中自己出了内鬼,偷了鲛人泪藏在其中,反而诬陷于我。”
张星行在一旁抱臂道:“你现在问他他也未必承认,宗主不如先从樊蕊姑娘的死因入手,鲛人泪十有八九就是兇手移放的。”
沈知景微微颔首。
“你们魔教中平日里可有仵作?”张星行道:“诸位先找人来验尸吧。”
衆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谢玄玉率先讥讽道:“公子说笑,苍玄山这等管杀不管埋的魔窟,胜者生负者亡,死了便是死了,何来的仵作管你的死因?”
沈知景起身:“我来。”
张星行忍了忍,怎麽看怎麽觉得这小崽子欠收拾的紧。
沈知景踱步走到樊蕊身前,蹲身下来上下摸索,继而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拨开女子冰冷的眼皮,垂眸沉思半晌:“谢玄玉,你擡她过来时,可有在她身上添新伤?”
谢玄玉摇头:“没有,原模原样的从案发的床榻上搬运而来,连她身边那嫖客的尸身都不曾动过。”
“那就奇了怪了,这姑娘身上除了刚刚取鲛人泪的那一刀外,其余没有致命的伤。”
“会不会是下毒?”闫三蓝在旁边插言道。
下毒?
张星行神思一怔,张口便要说话:“宗主,刚才”
沈知景截口打断:“表面也并无下毒的痕迹。”
张星行心里急,卧房里那个香薰难道不是现成的怀疑对象麽,明显对人体有害啊。
然而沈知景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去将春风楼的李嬷嬷请过来。”谢玄玉感觉到了他俩之间的目光传递,不动声色的上下又将张星行打量了一番。
李嬷嬷就是通俗意义上的青楼老鸨,职位看着还不低,起码是总管一类的人物,打扮的十分有职业特色,一眼看过去就像拉皮条的。
“掌柜的。”李嬷嬷来到大堂中间,对主位上沈知景深鞠了一礼。
沈知景点点头,示意谢玄玉上前开始询问。
“掌柜有何吩咐?”那老鸨神色唯唯诺诺,一双眼睛却滴溜溜的四下打转。
“樊蕊是李嬷嬷你手底下的姑娘。”谢玄玉道:“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麽时候?”
“哎呦,那可说来话长。”老鸨一拍手:“昨夜春风楼来了位贵客,点了名要樊蕊伺候,那人给的实在是多,她不好推拒就陪客人吃了些酒,然后两人便一同回房,再有消息就是得知今日早上她与恩客一同死在床上了。”
张星行“嘶”的一声:“不对啊,樊蕊既然已经与这位公子订了亲,为何还会接客呢?”
青年气愤的一甩袖子,好容易从几人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沖张星行气喘吁吁的拱手:“在下何鹏,我与阿蕊亦是于春风楼相识,她与我乃是倾心相爱,她为了早日赎回卖身契与我成婚,自然对钱财看的重一些,我不在乎她的出身,更不会因她接客而心怀芥蒂。”
张星行恍然大悟:“好男人。”
沈知景慢吞吞瞥他一眼,叹气道:“既然何公子如此爱她,为何不直接帮她赎身?”
何鹏一愣,快速反应道:“说来不怕掌柜的笑话,我一介布衣书生,哪来那样多的钱,但就算如此我待阿蕊之心也从未有片刻动摇——”
沈知景扇柄一收:“来人,动刑吧,给我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何鹏大叫起来:“冤枉!我说的句句属实!再者这里可是京城,你们小小一个烟花柳巷之地还敢动私刑不成!”
谢玄玉回身抄起一记大板抽到他臀上,下一秒何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哀嚎响彻云霄。
“布衣书生。”沈知景冷笑一声:“何公子是打定了主意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这一身苏绣锦衣,用的是上好的料子,烟云金纹刺绣全京城也不见得有几家富贾能买到,怎麽也算是个大户人家的子弟,编谎话时怎麽这般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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