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以微笑,表现得落落大方。几分钟过去,门卫师傅挂断电话,告知她:骆厂长正在开会,让她去办公室等着。杨英兰谢过对方,决定中午在这里蹭顿饭再走。她早就听说钢铁厂的伙食特别好,机会难得,不吃白不吃。等她来到厂长办公室,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便在靠窗的沙发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报刊,百无聊赖地看了起来。关于一些时事新闻,她还是很感兴趣的。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飞快。当骆之礼一脸疲惫走进办公室时,只见金色的光晕中,如玫瑰般的女人坐在那里,微微垂眸,樱唇紧抿,神色认真,美好之中带着刺。让人又爱又恨。他恍惚一瞬,迅速整好思绪,走过去,问:“你一直在这儿等我?”杨英兰闻声擡起头,对他露出一抹灿烂笑,犹如玫瑰盛开,令人惊豔。“对呀,您是个大忙人,想见您一面当然要有耐心。”骆之礼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坐到她对面,一脸正色地问:“你来找我,有事?”杨英兰很想对他翻白眼,觉得他问了一句废话,“对,我想向你了解一下,郑国斌的人品如何?他有没有作风问题?”骆之礼熟知厂里每一个人的名字,眉宇间闪过意外,“你为什麽打听他,发生了什麽事?”杨英兰没想瞒着,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末了说道:“我是想听听你对他的评价,以作参考。”男人沉默一瞬,回答道:“郑国斌是个有理想的人,最近正在看书,听说是想考大学。关于作风问题,没发现他与谁走得近。”“那秦芹呢?是个什麽样的人?”杨英兰一直注视着他,仔细辨认他的表情变化,到目前为止没看出什麽异常。骆之礼对厂里的女同志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人工作认真,也在準备考大学。七七年的高考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以至于大家的学习热情十分高涨。通过在他这里了解的情况,杨英兰已分析出大概,下一步是找吴英再谈谈。眼看已到中午,她决定先把工作抛一边,解决温饱才是大事。“我有点饿了,中午能在这里的食堂吃吗?”骆之礼擡眸看她,过了半晌才说:“今天中午吃冬瓜汤,炖豆角和酸菜炒肉,这些菜色可以吗?”见他不仅知道每个职工的状态,还知道中午的伙食,杨英兰感到稀奇,“每天的伙食,你都知道吗?”“嗯,差不多。”骆之礼表情淡淡。她不禁对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真厉害!如果能对青川也这麽上心就好了。”“……”男人一噎,很不赞同她的评价,“我对青川没有不上心。”在人家地盘,还得吃人家的饭。杨英兰懒得继续争辩,“能走了吗?我快饿死了。”骆之礼还想再多说两句,又怕解释多了显得小气,最终吃下这哑巴亏,带着她去食堂。这个时间段刚到饭点儿,吃饭的人不是很多。骆之礼在食堂存了两个空饭盒,把其中一个借给她,并讲一遍打饭的流程。杨英兰听完,又把饭盒还给他,提议道:“还是你帮我打吧,我去占位置。”见她这麽理直气壮地使唤自己,骆之礼都快气笑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忌口的东西。”言外之意是不想帮忙。杨英兰装作没听出他的意思,仍然指使道:“我只吃炖豆角,其它几样菜都不吃,米饭要一点点就行。骆厂长,麻烦您了。”骆之礼定定看着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就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楚。“你为什麽不吃冬瓜汤和炒酸菜?”“??”人都有爱吃和不爱吃的东西,杨英兰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我不喜欢冬瓜的味道,也不喜欢炒酸菜的口感,你不会不帮忙吧?”此时此刻,骆之礼勉强听清她的回答,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试探二十年的距离,像一条长河,过了一年又一年,它像是一把利刃,每过一年犹如割他一刀。失望攒到一定程度,人变得愈发麻木。可眼前的女人,却让他生出一种不该有的心思。她不爱吃的食物和妻子很像,包括上次的姜丝,再加上她最近的种种反常,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死水般的心髒再起波澜,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抽痛。骆之礼弯腰捂住发疼的胃,脸色瞬间苍白。这一举动把杨英兰吓了一跳,忙上前询问:“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你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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