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屋门被晏父和晏老娘堵住,晏小妹踮起脚尖往里看,眼前一黑。仨兄弟或坐在地上,或局促的站在窗下,旁边散落瓷器碎片,亦如宁朝撕心裂肺的哭声。“挤我屋口干嘛呢?”熟悉的声音传来,衆人浑身一僵,而后机械性转头,日光下,晏淮一身灰色短打,手拎牛乳,嘴里还叼着根草茎。他见衆人不答,含混道:“我屋里有金子啊…”他拨开几人,看清屋内情景后,话音戛然而止。宁朝到嘴边的哭声都咽回去了,憋出一个哭嗝。少顷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朝晏淮伸出小手,可怜巴巴唤:“舅舅,舅…”晏父先一步把小外孙抱起来,硬着头皮忽悠:“哎呀,我听说时下流行金边镶嵌的工艺,你看,你看这不巧了嘛哈哈。”“巧你个大脑壳。”晏淮一口吐掉草茎搁下牛乳。他俯身捡起地上瓷器碎片,不可思议道:“我他爹的把瓷瓶搁柜子里,你们都能给我翻出来?”仨兄弟心虚的垂下眼,就是因为舅舅把瓶子放柜子里,他们才想翻出来的…宁荣刚要言语,晏小妹按住他的手,先观望,若是哥揍孩子的太厉害再救。不然他们也得遭殃。西厢房静的落针可闻,晏淮磨牙:“谁提议翻的?谁开的柜子?谁扒拉摔的?”仨兄弟全中招,老大提议,老二开柜,老大和老三同时扒拉,争抢中瓶子碎了。宁宵宁禁瞬息跪饶,小脸诚恳,指天发誓没有下次。宁朝鹦鹉学舌,末了他自作主张添一句:“舅…舅舅不要生气,开心点。”其他人双目圆瞪。于是仨兄弟喜提书房思过,断牛乳三日。晏父晏老娘悄摸回正屋,晏小妹和宁荣将西屋的碎瓷片收捡。晏淮多看一眼都糟心,问:“剩下的花口带盘盏和玉壶春瓶呢。”“完好无损,哥放心。”宁荣忙不叠应声。晏淮瞪他:“别跟我套近乎,都怪你。”宁荣:“啊?”晏淮理直气壮:“你生的好儿子,不怪你怪谁?”宁荣:………他暗恨自己多嘴,冒什麽头啊。晏小妹赶紧打圆场,晏淮气道:“我的瓷瓶是放不住了。你去城东望星街玉带巷,往里走一百八十步,有个隐蔽的铺子,那老头神神叨叨,平日里总拿半人高的布帘子悬在铺前,你把东西往哪儿卖,往死里开价。那老头儿可有钱。”晏小妹连连应是。晏淮越想越心痛,“我的钱啊。”他气不过,腾的起身:“我得去把那仨小子揍一顿。”他刚踏出一步,书房内接连传来哭声,晏淮见势不好开溜。宁荣不明深浅,一头扎进去,被迫给仨儿子断官司,结果越断越乱,他抱着儿子出屋,院里一个人也无。宁荣:???他怀里的小儿子哭的肝肠寸断,腿边的大儿子二儿子不甘示弱。天上日光晃晃,宁荣有点汗流浃背了。晏淮双手枕在后脑,吹着口哨漫步人群,只觉岁月静好。街边商铺熟识他,与他招呼,笑问:“晏小哥,你三个外甥呢?”“面壁思过。”“哟,犯什麽事了,惹的晏小哥发这般大火。”晏淮哼哼:“走路太急,不稳重,没有我半分风度。”商贩们窃笑,半个字都不带信,故意揶揄晏淮:“那是,谁不知晏小哥是咱们这一带最温文儒雅的人。”晏淮点头,“嗯…嗯嗯。”继续夸,多夸点,哥爱听。“晏小哥乏了否,来尝尝我家的煎白肠。”晏淮驻足,瞄了一眼,有点想吃。他进铺子吃的肚儿滚圆,临了了又要了一碗羊杂汤,商贩强忍笑意:“晏小哥都吃撑了,还能喝下汤。”“你不懂。”晏淮摆手道:“我饮汤给它顺顺。”商贩闻言乐不可支,把着晏淮的小臂,问晏淮还来一碗否,晏淮为难,随后道:“你这麽想送我羊杂汤,那就留下次罢。”商贩顿时像吞了苍蝇般梗住。晏淮只留给他一个潇洒背影,在外面溜达,没有小崽子在耳边吵吵,晏淮的心情是无比明媚。这天真蓝,这云忒白,路边的狗子都不讨嫌了。院里的宁荣也快累趴下了。为了哄儿子,他作大马,举高高,总算止了小儿啼,并无比思念大舅哥。晏淮:“阿嚏——”哪个孙子念叨他?晏淮揉揉鼻子,继续往热闹深处去,直到天色黑透了,他才悠悠回院。小院亮着灯,却十分清静。晏淮暗喜,小崽子们都睡了~“哥。”晏淮心尖儿一颤,见着妹妹,生气道:“你吓我干嘛,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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