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殿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下官即使有错,自有三司按照我朝律法处置下官。殿下在此对下官痛下杀手,难道就不怕人置喙麽?!”徐清林仰着头,断断续续地对谢辞予道。“咳咳……”谢辞予上前两步,徐清林以为他还要再打,便下意识擡手护住自己。囚室里静了一晌,迟迟未见有动静。谢辞予嗤笑,他反问:“本王怕过谁?倒是徐侍郎忍辱负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竟还能僞装成正人君子入朝为官。徐侍郎卧薪尝胆的本事,本王的确佩服。”徐清林猛地擡起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你知道了什麽?!”谢辞予翻了翻手腕,他的凸起的指骨略微有些红,方才用的力气有些大了。“没什麽。徐侍郎想要瞒天过海,只是这天底下就没有本王打听不到的事情。”“谢辞予,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嘲讽我麽?”“呵。”谢辞予抿起唇,道,“看起来徐侍郎终于舍得亮出爪牙了,果然是被戳到了痛处。”谢辞予派出去的那些人起初的确只查到了徐清林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那些村民也都受过徐清林的恩惠,对他赞不绝口。然而谢王府的暗卫本事一流,但凡有半点蛛丝马迹都瞒不过暗卫的鹰眼。没过多久,暗卫就找到了参与了当年那件事的唯一一个活口。那个人油光满面,一口黄牙,脸上的肥肉横着堆在一起,只教人觉着恶心。暗卫找到他的时候,他本来不肯说。但谢王府在审讯这方面从来都只有威逼,那人遭不住暗卫非人的折磨,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将事情全说了。“不,不是我!是我们老大先动的手,但他已经被徐清林杀了。”“我,我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还活着的人,因为我当年并没有参与他们,只是躲在水缸后面看着,所以徐清林没有发现我。”“当,当初那些人已经被徐清林杀光了。”“有一天他带着几个人回到了村子,我看他们来者不善,就猜徐清林是不是回来寻仇来了。我还劝他们t一起跑,但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走,他们说当年徐清林就没有反抗,现在更不会反抗,说不定还能再玩一次……”“结果等到第二天天亮,我照常去找老大,才发现那些人全家都被屠了,一个也没放过。我就知道一定是徐清林干的,他回来报仇了……”“我就知道这麽多,求求各位大爷不要杀我……”暗卫回报的信息就这麽多。他们虽然说的隐晦,但在场所有人,包括岑舟在内都能猜出当年在徐清林身上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衆人情不自禁犯上一股恶寒。这件事是徐清林心中永远也无法洗去的污点。哪怕后来弱冠,他一身玉白袍子,徐清林都还会在无数个万籁俱寂的夜里想起那令人作呕的面孔,他的耳畔似乎又回响起那一声声阴笑,那些长着老茧的粗糙手指在自己皮肤上留下的痕迹像是虫子翻涌在腐烂的肉里。徐清林长成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心腹回去亲自解决了那些人,全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他还记得为首的那个人家中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那小娃娃将将从院外回来,用稚嫩的嗓音问他:“大哥哥,这是怎麽了?我的爹娘怎麽都倒在地上呀?”徐清林半蹲下来,他摸摸小女孩脑袋上顶着的发包,什麽话也没有说。然后他起身,对着身后的心腹比了一个“杀”的手势。刀光划过,很快小女孩便和爹娘躺在了一起。院子里安静的悄无声息。若是求饶有用的话,当年的徐清林亦能逃过一劫。可惜他们没有对他心软,他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徐清林回头看了眼小女孩的尸体,他在心里想:“要怪的话,便怪你那作恶多端的爹。”明明都杀光了,谢辞予又是怎麽知道的?徐清林扒着墙壁,眉毛紧紧蹙在一起。这还是谢辞予第一回在徐清林眸中看到这麽不加掩饰的狠毒。“怎麽,莫非徐侍郎想将本王也杀了灭口?”谢辞予只一句话便击溃了徐清林的心理防线。徐清林似是被人抽去了七魂六魄,他软成一团,蜷缩在囚室一角。一向都很注重打理自己的徐侍郎竟不再嫌弃墙角的死老鼠,他甚至觉着此刻自己与它们并无二致,都只能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残喘偷生。谢辞予今日的目的达成,毫不犹豫转身就走。“谢辞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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