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知道我等这份报纸等了多久吗?”
&esp;&esp;顾越珒故意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心里想的却是:“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但是他的嘴不允许他说这样的话,他这辈子除了出生的时候在娘胎里等过,之后再也没有等过谁,也没有谁敢让他这样等。
&esp;&esp;朱丹连忙解释道:“对不起顾先生,下去之后遇到一点事情需要处理。”
&esp;&esp;他唰地翻开报纸盖住脸,一面心猿意马地盯着标题,一面随口问:“事情处理好了吗?”
&esp;&esp;她在一旁垂着头道:“嗯。”
&esp;&esp;他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我说过你不要总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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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孙女拿起帕子替往奶奶擦了嘴,嗔怪道:“娘娘,这是花旗橘,又贵又甜的!”
&esp;&esp;王奶奶砸吧砸吧皱成橘子皮似的嘴唇,撒娇道:“侬再给我掰一瓣试试。”
&esp;&esp;孙女依着她,又掰了一瓣递到她的嘴边,王奶奶咕滋咕滋一嚼,点头道:“诺,这一瓣是甜,是甜。”
&esp;&esp;高老头拍手笑道:“无牙老太太恰橘子,一半酸一半甜。”
&esp;&esp;王奶奶瘪着嘴骂:“高老头,癞皮狗,落了子,撤回走。”
&esp;&esp;高老头捂着心脏大口喘气,喊救命。
&esp;&esp;护士跑进来骂:“不许吵架!把人气死了谁负责!”
&esp;&esp;周兰芝望着雨珠猛烈地拍打着玻璃窗棂,每一拍都在她的心里掀起千层浪涛,踱步道:“这天气太糟糕了!等天晴了,我们就办离婚!”
&esp;&esp;她的声音忽大忽小,也是跟随她心里的浪涛载浮载沉。
&esp;&esp;葛大海钻进被子里,蒙住头,愤愤道:“离吧离吧,什么晴不晴,雨不雨,下刀子老子都陪你离。”
&esp;&esp;王奶奶拉了拉孙女道:“乖乖,侬不要靠在窗户下头,当心被雷劈着!”
&esp;&esp;“娘娘,我站在屋子里头嘞。”
&esp;&esp;“侬覅热昏了头,侬就是钻在被窝里头,雷公照劈不误的啊好呀。”
&esp;&esp;周兰芝莞尔一笑,瞥了一眼床铺,他把自己捂得严实,唯独落了一只脚没遮全,同床共枕了小半辈子,她倒是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脚——黄黑的脚背,宽扁的脚趾头,趾缝两侧藏着污垢,指甲壳又长又厚,化身成一柄柄刀刃攻击着她,她受了刺激,捂着嘴冲到厕所里头一阵呕吐,吐出一池子残碎的指甲壳。她扬起脸来,惊恐地望着镜子里的女人,质问道:“侬是撒宁?”
&esp;&esp;镜子里的女人也惊恐地指着她问:“侬是撒宁?”
&esp;&esp;她对她说:“周兰芝,多年不见,侬怎么变得这样又老又丑了?”
&esp;&esp;她也说:“周兰芝,多年不见,侬怎么变得这样又老又丑了?”
&esp;&esp;她勾着身子拧开水龙头洗脸,一捧清水一捧眼泪,再昂起头来,脂粉全无,脸颊的雀斑像一颗颗金黄的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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