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低下眼,不再参与进去。后面这几个人又在聊些什么,她没注意听,脑海里在想另外的事。一直到离开文家,坐车回江庭,进了房间,再次攀着文宁的肩。房间里惯例熄了灯,伸手不见五指。文宁捏着她的下巴,湿润的唇落到她脸侧。“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怎么了?”青禾躲了躲,“没……”文宁手下微微用力,摸着她的背。“别说谎。”青禾用脸抵着这人的颈侧,闷着不应声,许久,小声说:“文老板,我下周有个演出,七月有两场比赛,还要为g市的音乐节做准备,可能要请个长假,不回来了。”文宁一顿,未有言语。青禾缓缓抬起头,一会儿,与这人唇挨着唇,热乎地传渡着各自的温度和气息,伸手摸摸她的耳垂,又说:“我想洗个澡……”深夜沉寂,不多时,浴室的灯亮起。外头细风吹拂,树梢的枝条摇动,大半个小时后,一切才归于平静。六月底的气候不稳定,暖和了没两天,转眼就降温,一夜过去刷地变成十一二度,连院里的老树都被冷风吹落了一地的叶子。青禾真走了,背着一只托特包,收拾了一箱子的衣服,连带上贝斯和一些演出用具,一大早就离开别墅,独自打车走的。她狠得下心,走之前都不知会一下,早在前两天就收拾好行李,清早醒过来偷摸下床,悄悄就出了门。文宁醒的时候动手一摸,旁边的被子空落落,温度都凉了。彼时浴室里一塌糊涂,浴缸里还满着水,昨夜未能放掉,滑溜的地面湿漉漉,到处都是水渍,水池台上也乱糟糟,瓶瓶罐罐东倒西歪,那一堆东西里还夹杂着一个拆开的粉红盒子。房间内外最终是家里的阿姨来收拾整理,费了好些时间。青禾银行卡上只有五位数,不能乱花,一分钱都得使在刀刃上。她去了西河街投奔叶希林,二话不说就搬进朋友的两层楼旧房子,独占二楼最西面的大房间。叶希林收到微信知道她会来,昨天就把地方腾出来了,好心收留她一阵子。青禾厚脸皮搬进去,先把唱片给对方,接着在这里蹭一顿热腾腾的早饭,不客气地嗦掉一大碗青菜面,再脸不红心不跳地上楼睡回笼觉,把碗筷留给叶希林洗。她就是懒皮子,不知趣,死性不改。好在叶希林并不计较这些,多洗一双碗筷就是顺手的事,不觉得麻烦。中午天上露出太阳,可还是不够暖和,穿两件单衣都冷,西河街冷清萧条,风一刮,马路上灰尘飞扬,到处都乌蒙蒙一片,环境差得可以。她俩下午要见熟人朋友,为周六的演出提前合一下,试试节奏。虽然乐队成立时间不长,但青禾与叶希林的演出经验都挺丰富,毕竟是十来岁就开始玩音乐的,对这些流程早已烂熟于心,哪会怯场。熟人朋友也是,十几年的底子摆在那儿,整个一老手,有他的加入肯定是强强联合,环城北路的演出算什么,纯粹就是练手。青禾对接下来的安排很有信心,就凭她们仨,这个星期每天练习一两个小时便足以应付,剩余的空闲时间还能编编曲写写词,出首新歌,过后的比赛也能用得上。然而想法只是想法,顺畅的打算中总有岔子出现。下午到点了,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家里出了点状况,不得不赶回去处理。朋友还算仗义,知道如果自己不来,她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吉他手顶上,自觉是自个儿给人添麻烦了,于是好心地找到一个人来替。新人是朋友的表弟,十九岁,还在读大学,叫张铭。青禾对此倒没说什么,终归还是她们欠朋友的人情债,总不能挑挑捡捡的,不论怎么样都得暂时将就,至少把环城北路的演出搞定。叶希林也是这么想的,直接拒绝人家就是不给面子,真说不过去。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赶紧试试手,先合一场再做打算。这不合还好,一合差点让两人顺不过气来,张铭吉他lo还勉强过得去,但其它方面简直生涩,完全跟不上她俩的节奏。小男生仅有的演出经验就是拿了学校的歌手大赛第一,才接触摇滚不久,很多东西都不懂,有时候听她俩说的话就跟听天书一样。他的专业储备不足,堪比新手误打误撞进入决赛圈,干什么都是一脸懵。青禾有点烦躁,不过还是压住了脾气,略显不耐地问了几个问题。瞅见她眉头紧拧,张铭心里都咯噔一下,清楚这是不高兴了,便局促不安起来,说话就跟挤牙膏一样。他胀红了脸,脸上挂不住,觉得臊皮,言语都不连贯,憋了半天,试探地问:“青姐,我哪儿做得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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