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对他来说是最可靠的存在,也是他唯一在意的亲族,他不可能让姬容双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嫁到柳家去。就算柳凌真的喜欢她,他也不会答应。姬晟眼底满是阴翳。他不知道姬容双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李尚书刚提出要给她招驸马,就有这么多人急不可耐地跳出来求娶她!这天是除夕,朝臣们都识趣地没拿政务来扰人,姬晟难得空闲下来,却发现自己没什么想做的事。他坐在殿中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玉泉宫那边送来的起居录。忘记了这几年的事,她口里提的最多的是“北疆”。她是真心想着要回北疆去的,要是有个驸马的话她就带着驸马回去,没有也无所谓,她一个人回去也可以。那种荒凉又贫瘠的地方,有什么好想念的!姬晟握紧拳。他本来想晾着她,让她一个人过除夕、让她知道什么叫无依无靠、让她明白她的未来拿捏在谁的手里,看着满纸的北疆却完全无法忍受。姬晟放下起居录走出门。天空飘起了雪。姬晟快步走向玉泉宫。玉泉宫离他的寝宫最近,拐个弯就到了。他迈步踏入拱门,只见玉泉宫中冷冷清清,连走动的宫人都少。见他来了,守夜的小宫女跪了一地,小声禀报说:“殿下已睡下了。”姬晟摆摆手让她们退下,径直撩开重重帐幔走到她的卧榻之侧,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沉静的睡颜。良久之后,姬晟坐到塌边轻轻抚过她柔软的脸颊,缓声说:“姬容双,你最好乖一点。你再这么不听话,我会忍不住让你哭、让你疼、让你好好记住教训。”见她依然熟睡,姬晟凑近亲上那暌违已久的唇。只轻轻那么一亲,他便有种把她拆吞入腹的渴望。他恨极了她。小心眼容双这一夜睡得很沉,又一梦回到了北疆,那里远不如盛京繁华,却是她的家。那里有她的爹娘,有她的兄长,有她的表哥,有许多看着她长大的乡亲。她在梦里开开心心地过了很久,到三更天时猛地惊醒,眼泪不自觉地涌出眼眶。对很多人来说,那些死去的人沉眠已久,对她来说却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她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容双浑身绷紧。她感觉自己被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围着。她眼前是一堵坚硬的胸膛。容双很小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睡了,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同塌而眠过。她蓦然睁大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只长着薄茧的手抚过她脸颊。姬晟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皇姐怎么哭了?”容双如遭雷击。姬晟坐了起来,镇定自若地叫人掌灯,伸手扣住容双的腰,就着烛火擦去容双脸上的泪痕。容双僵直着背脊:“你怎么在这里?”在她病得昏沉的那段时间,她也隐隐感觉有人在塌前盯着她看,她猜出是姬晟,却没想过他会肆无忌惮地与她同塌而眠。“昨夜朕喝醉了。”姬晟的手仍钳在容双腰间,口里无所谓地说道,“不知怎么地就睡在了这里,许是走错了吧。你我既是姐弟,本就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便是同床共枕又如何,说出去别人也只会说我们姐弟情深。”容双手心发凉。姬晟的姿态太过亲昵,亲昵到让她觉得恐惧。她感觉有张弥天大网正朝她张开,她无论如何都逃不开。“放开我!”容双下意识地喝道。容双命令般的语气让过往的新仇旧恨统统涌上姬晟心头。姬晟冷笑说:“姬容双,你也会害怕吗?”她这种毫无廉耻、毫无真心,也会哭得这么脆弱无助,也会害怕与他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以前她可一点都不会怕,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姬晟把手收得更紧,让她仅穿着单衣的身躯紧紧地贴在自己怀中,感受着那万分熟悉的玲珑曲线与淡淡馨香。他得承认,自己想念她的身体。想得发狂。但也仅此而已。他依然恨她入骨。“不要再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姬晟把人牢牢地困在怀中,灼热的鼻息烧灼着她的耳根,“姬容双,你听话一点。”明明只要她乖乖地不惹他生气,只要她安分一点不招蜂引蝶,他们就可以相安无事,他会留下她的命,让她好好地活着。可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怒火,总能勾引他看重的心腹要臣。她永远不知安分为何物。容双对上姬晟隐含暴戾的眼神,不明白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十五岁那年她回京,他还是十分宽厚守礼的少年太子,虽然软弱了些,可眼神却是清正坦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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