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他的出生是不被人期待的,他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只配在黑暗中前行,而她不一样,她是皇帝唯一的女儿,所有宗室公主里最最尊贵。她站在阳光底下,有慈爱的父皇,有民众的万般敬仰,而他身边是尸山血海,是无尽风雨。她有顺遂平安的人生,不该被他这个异类侵扰。——朕知道你。戚王府上一辈的事情,不该由一个孩子承担,且英雄不问出处,但朕惠帝温和的声音中有很多无奈。——朕是一个父亲。做父亲的,总是不希望女儿的未来,只剩下漂泊风雨,你……明白吗?戚昀握着白玉杯的右掌一寸寸收紧,手臂上未曾愈合的伤口崩开,血渗出来沾湿玄黑的衣袖。孟怀曦抬眼,只瞧见鲜红的血从白玉杯壁边淌下。啪嗒。孟怀曦低呼一声,倾身夺下他手中的酒杯。他的手指握得很紧,却在她的手覆上的一瞬间松了力道。“伤还没好全,喝什么酒。”戚昀抿唇,眼尾赤红一片。他抬眼,目光从她的眉梢掠向眼角,一寸寸细细打量。孟怀曦搭在他手背上的手指一顿。那双向来沉静如渊的眼底,现在只剩下的暴戾。戚昀喉头微微颤动,发出一个低低的,像自嘲又好似痛苦的笑。吓到她了……他微低着头,低垂的眼睑将所有复杂的情绪收拢。但手背上的柔软却没有像料想中的那样消失。孟怀曦反而紧紧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掌,像是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我知道,嗯,你们这样子的大佬都讲究一个,泰山崩于前后左右都不色变。”她轻轻咬了下唇,好像有点紧张:“但,也不要讳疾忌医啊。”戚昀没有任何动作,周身的戾气在她面前都像纸糊的一样。孟怀曦小心翼翼地挽起他的袖口,手臂上深可入骨的伤痕已经结出浅浅的痂,有愈合的痕迹。但是由于主人的不在乎,伤口第二次撕裂,赤红的血从模糊的血肉间重新渗出。不,不只是第二次撕裂。从他的脉象上看,这个人不仅没有谨遵医嘱好好调养,甚至由于长期的劳累,身体有不可逆转的亏空。她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要怎么个过法才能把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孟怀曦的手指还搭在戚昀的脉搏间,小脸慢慢板起。她没好气道:“你这是把大夫的话都当耳旁风啊,真以为身体都是铁打的?”戚昀:“……抱歉。”孟怀曦简直要被气笑了,跟她道歉算个什么劲啊,身体是他自个儿的又不是她的。靠近门边的小盆栽下挂着一支铜铃,孟怀曦上前拿起旁边的小锤,连敲了三下。廊间候着的侍者来的很快,孟怀曦嘱咐道:“去苏坊主房间里的药箱拿来,镜奁下第三格。”“是。”她的语气里有自然流露的熟稔。孟怀曦也没有发觉,在熟悉的青梅酒与熟悉的场景双重影响下,她的戒备心一再放低。戚昀的目光落在她的鬓边,紧皱的眉峰渐松,太阳穴仍有一阵阵细密的疼痛袭来,周身气息却出乎意料的平和下来。孟怀曦又号了下脉,道:“不仅是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好好上药吧。”“抱歉。”戚昀又道。他的声音很低,眼皮耸拉着。像犯错的狼狗,小心翼翼收敛起利爪,却仍害怕放在心上的小姑娘会被吓跑。侍者来得很快。孟怀曦熟练地打开漆木药箱,一边打开瓶塞确认药物,一边说:“对不起的是给你看病的大夫。我们这个行当,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不遵医嘱的。”“也不对,你这伤最开始还是我治的。这样子糟践自个儿,是挺对不起我的。”孟怀曦说着说着又笑了,“我这良医之名能不能保得住,还得看戚少侠配不配合。”戚昀微微垂着眼,目光正正好落在她白皙的指尖。警惕心强却会对弱小之人心软。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戚昀知道她后来只是想借他稳定局势,也知道她其实只是天生心软。甚至——他也清醒的知道,分别前那一年所有荒唐的浪漫,只是因为她年纪还小,分不清逢场作戏与真正喜欢的差别。孟怀曦涂完药膏,扯来纱布重新裹好伤口。戚昀突然低嘶了声。孟怀曦:“就该你疼,这样才会长记性。”她虽是这么说着,手底下的动作却不由轻缓下来。戚昀却笑:“孟大夫的教训,不敢不记。”孟怀曦感觉自己活像个啰里吧嗦的老婆子,不由叹气道:“但愿这回您能好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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