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看着她走到了偏僻的护城河边,像是没了力气,渐渐停住步伐。河边风很大,几乎没有一个人,以往清澈的河面此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两边路灯老旧昏黄,道路旁生满杂草。沈星此时庆幸自己没有跟丢她,不然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阮池像是没有发现周围环境的荒凉,无意识地穿过平整的水泥道路,一步步往河边走去。马路下方是一道斜坡,上头种满了草,还有一道道四方形水泥格子,防止人不小心滑落下去。斜坡的底部便是河水,没有护栏,旁边立着蓝色警示牌,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隐约能看清字迹。‐‐水深危险,请勿下河。沈星见阮池走下去,急忙把车子停在树旁,跟着她往下走去。阮池失魂落魄,像是没发现后头有人,到了河边之后,便一直站在那里,痴痴望着河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不觉得冷,尽管头发被风吹得飘在了空中。她的身形单薄却坚挺,犹如一座孤独的灯塔,失去了方向,渴望,了无生机固定在原地。有一瞬间,令沈星想起了自己。多么相似的绝望。沈星看着她无意识的站着,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那道僵直的身影终于松懈下来,捂着脸慢慢蹲在原地,细碎的哭声从指间泄露出来。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在这寂静的黑夜里,让人倍感悲戚。沈星看着她不停抖动的肩膀,微弱抽泣,终于控制不住的走过了过去,蹲在她身旁。&ldo;阮池…&rdo;沈星把手放在了她头上,轻轻碰了碰,一如那个从噩梦中惊醒的黑夜。&ldo;都会过去的。&rdo;小声呜咽的人像是彻底打开了闸门,细碎的哭泣变成放声痛哭,阮池松下紧绷的身体,倚靠在沈星肩头,死死抓住了他衣角。&ldo;沈星‐‐&rdo;&ldo;好恶心啊,我快要吐了。&rdo;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出来,沈星一瞬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有一团硬物梗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ldo;沈星,沈星…&rdo;&ldo;我在。&rdo;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破碎。阮池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无意识的,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泪水洇湿了他外套布料。&ldo;她再也不是我妈妈了…&rdo;&ldo;我以后没有妈妈了…&rdo;女孩头抵着他肩膀,悲声呜咽,沈星紧紧抱住了她,脑中不受控制响起了瓷器碎裂的声音。他站在那个男人面前,额头往下滴着血,满眼通红,咬牙切齿。&ldo;我以后就当你死了。&rdo;&ldo;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rdo;&ldo;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你这个父亲。&rdo;沈星紧咬住牙,听着耳边的哭泣声,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他侧过脸,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在她发间,声音是难得放软的轻哄。&ldo;阮池,&rdo;&ldo;都会过去的。&rdo;&ldo;我们回家好吗?&rdo;&ldo;回哪里…&rdo;她呆呆的抬起头,脸上泪水斑驳。&ldo;我没有家了。&rdo;&ldo;回我家。&rdo;沈星用袖子一点点擦干她脸上泪水,阮池没有反抗,红肿的眼眶中泪水渐渐止住,沈星见她情绪有几分稳定,伸手把她从地上扶起。阮池脚蹲麻了,起来那一瞬间突然踉跄,几欲摔倒。&ldo;还能走吗?&rdo;他低头看着她脚下,眉间微微蹙起,阮池摇摇头,声音带着哭腔。&ldo;脚好痛。&rdo;沈星扶着她站稳,蹲下来仔细打量她的脚,穿着帆布鞋的后跟已经被磨破,正在往外渗着血。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在阮池面前蹲下身子。&ldo;上来,我背你。&rdo;阮池此刻平复了下来,吸了吸鼻子,乖乖趴在他背上,两人缓缓往上走去。&ldo;沈星。&rdo;阮池轻声叫着他名字,软软的,像是哭过之后没了力气。&ldo;嗯?&rdo;&ldo;对不起。&rdo;&ldo;怎么了?&rdo;沈星步伐停顿了一瞬,缓缓问道。&ldo;我之前不该凶你。&rdo;&ldo;…没事。&rdo;两人走到了平整宽阔的路上,沈星把阮池放下,接着推了自行车出来。&ldo;走吧。&rdo;已经很晚了,路上空无一人,阮池大概是先前哭累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不一会,沈星感觉到背后挨上了一个脑袋。阮池趴在他背上睡着了。沈星骑着车回到家时,两位老人已经回房睡了,客厅开着一盏小灯给他留着门。先前跟着阮池的时候,因为迟迟未归,他们已经打过电话,沈星只说有点事情要晚点回来,外婆嘱咐了几声便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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