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将羊奶一口饮尽,接过赫连铮递来的帕子拭拭唇,对他坦然一笑。赫连铮不说话‐‐他知道此刻如果和她说话,她一定憋不住会将刚喝的羊奶吐出来,然后等会她还会继续喝,何苦要折腾她。他转开目光,不想让自己眼底的心疼被她看见。知微变了。变的不是平日的xg格,她依旧温和婉转,依旧笑意盈盈,然而只有时时相伴于她身侧的人们才知道,她温和婉转的笑意背后,是永冻的寂寥荒凉。如果说以前,她温柔表相下的冷与辣,还有着灼热的人间气象,此刻的温柔背后,就只剩下了一望无涯的空寂。她自悔着自己的不够聪慧不够狠,所以再不允许自己放纵和迁就。包括……感qg。陛下下旨赐婚的那日,他于失去父王的悲愤疼痛中找到了一丝惊喜,然而当他抬头看见她淡定无波的眼眸,心便重重的沉了下去。那是将一颗心束之高阁的,凤知微。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离他更近,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离他更远。这茫茫阔大糙原,不及她的心更空。&ldo;早点休息吧,明日便要进入呼卓十二部地盘,以后的日子,有得累。&rdo;赫连铮接过她的杯子。&ldo;也许……从现在开始,就得累了。&rdo;凤知微皱着眉,忍着那泛上的恶心。微微叹息一声,赫连铮站了起来,决定从明天开始,不允许任何羊奶出现在她帐中,看她还怎么喝去。他迈步出帐去,快捷的脚步带起一阵夜的凉风,凤知微望着他的背影,想着那带点无赖之气的跋扈男子,这段日子也比以前沉默了很多,是为父王bào死家族前途未卜而沉重吗?每个人都被世事bi着无可奈何的改变,那些旧日轻盈,如花离落枝头。门帘一掀,顾南衣两肩担金猴一怀抱婴儿的进来,他永远都是这么的固执坚持‐‐养孩子养猴子也不例外。凤知微很奇怪在她无心顾及他的时候,孩子怎么没给他养死,还白白胖胖,就爱他的怀抱,别人都不太亲近。也是,孩子总是亲近和自己朝夕相处,连睡觉都在一起的人,不管那是奶妈,还是奶爸。&ldo;该起个名字了。&rdo;她接过孩子,两只笔猴跳到她手指上,一根根的啃她手指。当初那锁片上有孩子生辰,如今也快一岁了,该有个正式名字。&ldo;知道。&rdo;顾南衣说。&ldo;嗯,那你说起什么名字?&rdo;凤知微以为他在说,他知道该给这孩子起名字了。&ldo;知道。&rdo;&ldo;啊?&rdo;凤知微一愣。&ldo;知道。&rdo;顾南衣指指孩子。凤知微终于明白他是说,他起的名字,就是&ldo;知道。&rdo;凤知微哭笑不得,顾南衣一本正经的抱过孩子,道:&ldo;顾知道。&rdo;&ldo;……&rdo;&ldo;我说,不能用这样的名字。&rdo;凤知微半晌叹口气,耐心的和顾少爷解释,&ldo;人家是女孩子,用这样的名字,长大后会恨你的。&rdo;面纱后顾少爷用一双比糙原星光更亮的眼睛,不解的看着她,半晌道:&ldo;为什么?&rdo;顾少爷很少开口问为什么,所以逢着这样的机会,凤知微一定不会放过,&ldo;女孩子的名字要优雅美丽,不然会被人笑话。&rdo;&ldo;可我觉得,知道最好。&rdo;顾少爷慢吞吞的答。凤知微默然,知道自从自己那次南海重病,顾南衣就留下了一个死结,他觉得一切问题出在自己不知道,所以他心心念念于&ldo;知道&rdo;,连这倒霉孩子都被迫要叫&ldo;知道&rdo;。&ldo;这样吧,叫知晓。&rdo;她最终妥协,&ldo;顾知晓,知晓就是知道,你看,是不是好听得多?而且听起来很像我妹妹。&rdo;顾少爷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认可了这个名字,却又要纠正她的看法,&ldo;你女儿。&rdo;凤知微一个倒仰,险些呛着。我女儿?她很想纠正,但是实在不敢,她怕这个问题纠缠下去,顾少爷再来句&ldo;我女儿&rdo;,这问题就大了。&ldo;你养女。&rdo;她坚决的道,&ldo;你的。&rdo;顾少爷点点头,答:&ldo;我的就是你的。&rdo;凤知微深呼吸,决定真的没有必要继续这个问题,顾南衣却也觉得这完全是没有争议的事,自己先转了话题,&ldo;魏知在回京途中遭遇山崩,被洪水冲走,下落不明,宗宸说的。&rdo;凤知微又一愣,宗宸自己不来和她说,要南衣来说?转瞬便明白,宗宸看出她想拉顾南衣出自己世界,这是配合她来了。魏知下落不明……她陷入沉默,看来宁弈竟然没有揭穿她就是魏知,还为她的失踪寻找了一个借口,这是为什么?难道他还期盼着自己终有一日,以魏知的身份回朝?她早已做好宁弈揭穿她还有一个身份的准备,这也是她快速随赫连铮离京的原因,北疆天高皇帝远,就算天盛帝把魏知立的不小功勋都丢在一边,要追究她的欺君之罪,也不是那么容易。然而他没说。既然已经对她下了狠手,为什么不斩糙除根连根拔起?这实在不像宁弈风格。目前只有宁弈和宁澄,清楚自己就是魏知,辛子砚不知道,否则天盛帝也必然知晓。那两人为什么出手只出一半,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想解,无论怎么出手,都是出手,事实俱在,后果惨烈,永远无法挽回。顾南衣说完那句话,就自顾自的拿出奶瓶给知晓喂奶,左手稳稳的兜着,右手不疾不徐的喂着,手指间还拈一小块棉布,随时将溢出的奶汁擦去,动作贤淑姿态流畅,和一开始的奶汁泼得娃娃一脸一身都是,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两只笔猴站在知晓肚子上,踮着脚尖,虔诚的托着奶瓶。油灯光芒she过来,隐隐透过顾南衣的面纱,照出那男子绝世jg美轮廓,照见他微垂的浓长睫毛和隐约的安宁静谧神态,这一刻他依旧是玉雕,却鲜活温润,由内而外,散发光华。凤知微静静看着这滑稽而温馨一幕,眼底浅浅透出一丝暖意。她于世人身上看见无数薄凉,却总能从眼前这人身上看见最纯净和最美好。&ldo;顾兄……&rdo;她突然道,&ldo;魏知会失踪,就有再出现的可能,你觉得这事怎么样?&rdo;从今天开始,她要让他参与进这个世界,用自己的态度去思考。顾南衣并没有思考,回答得很快,&ldo;不要。&rdo;&ldo;为什么?&rdo;顾南衣喂完奶,小心翼翼将知晓捧过去,jiāo在她的怀里。&ldo;会伤心。&rdo;他的目光落在凤知微脸上,脑海中忽然掠过帝京那第一场雪,那天松山脚下堆起两座坟茔,她跪在深雪里,用手,一点一点抹平坟头碎土。她没有哭,一直很安静。他那样看着飞雪中她长跪的背影,却觉得那飞舞雪花的铁灰色苍穹,突然沉重而压抑,旋转着压下来,沉沉的压在心上。那天他问她,是什么这么沉重,不让人安然呼吸。她说,伤心。伤心。原来那就叫伤心。那日他在深雪里陪她从日落呆到日出,当天际一线红日颤栗着挣扎出云层,明光刹那渡越万里,she入他双眸时,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以前不能明白的事qg。比如,很多东西他不是不懂,而是别人不能让他懂,只有她,才能教会他什么叫茫然什么叫担忧什么叫恐惧什么叫……伤心。只有,她。对面,凤知微怔怔的看着他,他凑过去,坐得更近一点,牵过了她的手指。凤知微震惊的看着他‐‐以前他也拎过她拽过她,都是在危急关头为了救她,在平日无故这样主动接触她,这似乎还是第一次。他牵了她的手指,去触知晓粉嫩的脸颊。&ldo;温暖。&rdo;他说,&ldo;舒服。&rdo;两只笔猴伸出毛爪,不甘人后的也冲上去摸。倒霉的娃不堪两人两猴的蹂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凤知微却闭上了眼睛。顾少爷……这是在安慰她么?她闭着眼睛,不说话,不动。良久之后,却有细细的水光,从眼角缓缓流下。==到了深夜的时候,帐篷里滚成一堆,顾南衣不肯离开,睡在她的地毡上,肚子上一个娃娃,娃娃肚子上两只猴子。队伍里有奶妈,不过顾南衣很多时候还是自己带她睡觉,知晓是个很乖的孩子,很少闹夜,每夜寅时会准时要嘘嘘,少爷也会准时醒来去把尿。凤知微自己另外铺了一张地毡睡下,双手枕头,有点好笑的想大家伙儿也都是看惯了,赫连铮也够大度,竟然就由他的&ldo;王妃&rdo;和别的男子共处一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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