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似浮萍,如今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归岸,叶蓁只觉得浑身发抖,春日温暖的阳光也无法将她从痛苦挣扎中解放出来,只听得江怀左清浅儒雅的声音传来,“待你生下孩子,休息一个月左右,我就带你走。”
即使她不愿意他随着她一同走,他也是不忍心看她再在这后宫吃苦受累的。
“多谢殿下。”叶蓁轻声道。
那一日的礼乐声持续了一天,到了夜里,仍旧能听到嘹亮的歌声从前方传来,叶蓁靠着玉梨,眼前似乎能看到叶灵身着锦袍绣带,华光照人的模样。
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
这一首《春宫怨》,便是诉尽了叶蓁此时内心的惆怅哀怨,江世隐啊,那个如谪仙一般的男人,那个曾经丰神俊秀,温润如玉的少年,在她看不到他的四年之间,是如何蜕变成一个睥睨天下,英气逼人的王者。
是她把他逼到这个地步的,曾经一直这么以为,因此就算是待在他的后宫,受尽折磨,她也不曾抗拒过,她犯下的罪,就该自己来承受。
但如今,这些天以来日夜的身心伤害,让她几乎觉得,欠他的,已经都还尽了,应该是还尽了,那么就让她走吧,五年前她背叛了他,如今在他的逼迫之下,她要再一次离开他。
春雨绵绵,细雨如丝,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的针尖儿一般的雨轻轻垂落,雾茫茫一片在这大周后宫覆盖了一层单薄的阴影,哀怨如后宫嫔妃间的叹息。长秋宫内,晨昏定省,所有嫔妃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八岁的女子,心里皆是叹息。
原本以为后宫之中,最有可能当上皇后的就是宜妃或者瑾妃了,尤其是在瑾妃怀上龙种之后,却不想这腾空杀出来的如此稚嫩的女子摇身一变成了大周的皇后。
烛光昏暗,屋檐上滴落的水珠敲在地面上发出梆梆的沉闷的声响,叶蓁迈出清心殿,江怀左化装成太监的模样,正在门口等着,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也穿着太监的衣服。
江怀左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叶蓁轻轻呼出一口气来,“殿下,我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她提脚走向江怀左,可他却一动不动。
等到她走近了,才听到他磁沉的声音传来,“你要去哪儿?”
不是江怀左,这声音……是江世隐!
叶蓁抬头瞪着他,看到他缓缓抬头,露出刚毅的脸颊,面无表情,眼眸里藏着一抹邪魅的笑意。
江世隐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叶蓁吃痛,浑身一动不敢动,他唇角微微上扬,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温度,“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除非死!”
叶蓁仿佛坠入了地狱,似乎真的离开了人世,如江世隐说的那样,除非死,否则永远也不能离开他!
于是转瞬她便掉下深不见底的深渊,原来她心里是如此渴望离开他,宁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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