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宁的时候,因为汉人的身份,她从来没有穿过旗人的衣服和鞋袜。今天入宫,算是头一遭。还好她经常在书局帮工做活,脚力和臂力都还算稳健,否则这花盆底和老要甩帕子问安的习惯,只怕要学好久才能习惯。“知画姑娘,要不要去花院子里走走?这宫里,除了大殿的金砖,和宫房里的青砖,便是外边的拼花石子路,最容易崴脚。您穿这花盆底,走得还算稳当,但要是哪天在花园子里陪老佛爷赏花,脚上的不稳,那罪过可就大了。”老佛爷一早便派了一个桂嬷嬷前来,教授陈画在宫内的所有规矩。她仗着自己是宫里的老嬷嬷,的确是有几分脾气。虽然脸上谄媚,嘴里可是毫不留情面,时不时提醒陈画,千万别跟漱芳斋出来的那两个学规矩。这种狐假虎威的人,如果不给足了面子,只怕是要吃亏。陈画拿定了心意,胆怯地小声确认:“可以吗?会不会不合规矩呀?”看这汉人少女这麽战战兢兢,桂嬷嬷身为满人得意的老脸,笑得皱巴巴,活成了一张粉皮:“有老身带着路呢,知画姑娘学着些便是,不打紧的。”陈画顺坡下驴。她正想走出这慈宁宫去逛逛,自己横沖直撞地只怕又要招桂嬷嬷唠叨,现在她推辞不去,桂嬷嬷反而催着她。人和人之间,这种你来我往的拉扯,还真是有趣啊。刚走了百十来步,陈画就觉得自己前脚掌和脚跟,像是要被折断了一样。那花盆底的重心,全在脚心,所以越走,脚跟和脚掌承受的压力就越多。尤其是石子路上,高低不平,为了保持平衡,就必须卷起脚趾,把脚缩起来,才能尽量倚仗那个中间的高跟,把身子站定。陈画为了不摔得四仰八叉,付出了多少努力,约莫只有一会儿晚上替她给脚擦药酒的宫女知道。不远处,有一个带着尖帽的男子,拿着一张画卷,正在跟花丛中的花来回地比对。又是那蒙古来的费安扬。在回京路上歇脚的时候,费安扬跟一行人同席而坐,经常跟乾隆一说就是一晚上的话,把乾隆逗得是眉开眼笑。老佛爷虽然觉得费安扬不是满人,因此出身低了些,并不能跟永琪和尔康相较;但看在乾隆喜欢的份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蒙古来的人,如果他姐姐豫嫔争气,能生下个一男半女,那这费安扬也算是个国舅,不能慢待。来来回回练习走路的陈画,百无聊赖,低头听着自己花盆底跟小石子,碰撞发出“笃”、“笃”的清脆声响。可费安扬如癡如醉,竟是半点都没察觉,连头都不带回一个,直接倒退着走了过来,把低头走路的陈画给撞了个人仰马翻。陈画往后一摔,眼看着后腰就要跌在崎岖不平的石子甬道上,费安扬本能地想要对陈画伸手相扶,却临时变卦,抽回了手。剧痛从指尖传来。原来情急之下,陈画自己拿手撑了地,虽然没伤到要害,指甲到底是劈了,汩汩地渗出血来。“画,我的画……”那男子把画检查一番,并没有破损,这才抱到胸前,感叹这只是虚惊一场。陈画被桂嬷嬷和随行的宫女搀扶着重新站起,直疼得受伤的手直打哆嗦。什麽人啊这是!一幅画重要,还是眼前人的命重要?陈画狠狠地白了费安扬一眼,拿没受伤的手拍了拍背后可能沾上的尘土。这件衣服才穿了不到两个时辰,估计回去就得换了。若是别人瞧见,又得在背后说道,什麽海宁来的陈小姐竟然如此奢靡,一天就要换几套衣裳。费安扬,我记住你了。晚上用膳的时候,桂嬷嬷特地禀报给老佛爷听了,下午陈画手受伤的事情。还替她向老佛爷致歉,说手伤了,好几日便做不了点心给老佛爷吃了,希望老佛爷不要责怪。不动声色,老佛爷差人送了些药膏补品给陈画:“既然受伤了,晚上就在自己房里好好歇息,还是晴儿过来慈宁宫守夜吧;点心还有呢,过两天再做新的,也不迟。”这等害人的东西,谁敢吃……老佛爷默默地想,竟然有些欣慰,陈画一时半会儿触碰不到自己的饮食了。陈画这个姑娘,还有利用的价值。暂时不能打草惊蛇,等慢慢调教好了,还是个可用之才。更深露重,陈画坐在房间里,翘着被层层叠叠包扎起来的手指头,对着月光,偷偷地看《景阳宫手抄》。那段关于身世背景的话,这段日子搅得陈画心里乱七八糟。明明没有出现任何身世背景可疑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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