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帝王怎麽处决,我都逃不开这件事的漩涡,但他要保我,要我在这件事中的存在降到最低。我当如何说?我当如何解?我怎麽也开不了口,给他我的回複。他怎麽可能不懂背后人操纵的目的,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放虎归山的危险?正因为他知道,他还是给出了这个结果,我百感交集,口中仿佛有千斤重,不能言一语。我本是拦了他在奉天楼。帝王日理万机,唯独此时回程身边空无一人我能拦截。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楚妃,回去吧。等寡人来。”“……”他语气坚定,淡然而有力,轻易就能堵塞我的喉,让我怎麽也张不开嘴。于是天地帷幕,一片沉寂之中,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目送他说罢后转身离去,眼看着那道黑金色的背影,最终是渐行渐远。雨中,是那年春天再给不了我好天气。萧凛,萧凛。你是我烧不尽的野火,和冰冻的赤诚。我迈开腿,慢慢在雨中走,脸上的神情一片空白。我往后倾斜了下伞,擡脸去看沿途摇动的深青,半空中细如烟丝的银线,满是苍白晦暗的天。眼珠未转,我眨眼。在这深宫之中,有时我想流的泪已经干涸,我想说的话注定要走进沉默。就像我曾玩过的攻略游戏,无论正义也好私心也罢,在掀开粉饰太平的虚假时开始,枪响之后就没有赢家,谁是谁非亦不得清。只是当时玩不过还能躲入现实,如今再回首,我却不得不怔然,自己早已是那个拿到说不清道不明角色的局中人。可叹。可惜。又可悲。我执伞行走在庄严的黑瓦红墙下,衣袂翻飞,宽袖滑腕,记忆也随着春天带来的信使飘向了远方……“楚婕妤。”炙热的阳光下,压得极媚的柔和嗓音响在头顶,我不敢再动,又不能毫无反应,脑袋也被暴晒得太久以至于颇为晕眩,无力地恍惚睁眼。面前一片黑影笼罩,模糊的眼底捕捉到一抹澄澈的蓝,我顺着那微微闪着光的淡蓝裙角擡高视线,不过一个照面便辨认出了主人。是丽婕妤。……她来干什麽?我一团乱麻似的脑子迟钝地发出疑问,勉强提起警惕之心观她。只见来人柳叶眉,高鼻梁,唇含珠,生得一副冷豔相,眉骨之间非凡尘感难藏。她居高临下地蔑视我,轻轻一笑,如江水洪涛荷叶轻摇:“太妃清净之地,静心。”说罢,她也没管我不解其意,不言不语,女人款步绕着我走了两圈,兴味十足,直至俯身停留在我面前,眼神里竟露出一点怜悯。被贴面骑脸,我终于有了更深的清醒。我看着她,她看着我,赤裸裸的恶意浮现,丽婕妤柔声说:“这大好的日子,雨季难得的晴朗天气,楚婕妤可要好好跪着,坚持住,莫要晕倒了讨人嫌、还要隔日补上剩下的时辰才好。”“……”“楚婕妤似水,希望你——不要枯萎。”缓慢的语气就像一朵娇美的花,盛放时甜腻,吸引丛林中不知世事者踩中陷阱,花期一过就转身变成一条悄无声息的毒蛇,探身时吐信,不必要绝不嘶嘶出声,暴露其中。我跪得发麻,膝盖生疼,盯着她滴水不漏的脸,渐渐收了松懈的神情,面无表情地回应:“多谢姐姐的关心,妹妹一定克制谨记。”女人慢慢直起身,螓首蛾眉丰神绰约,声音冷了下来:“担不起楚婕妤这声姐姐。”“你我平起平坐,又何来姐妹相称。”丽婕妤淡淡瞥我,微微扬着下巴冷漠倨傲,视我如尘屑,弃之如敝屣。她走了两步又停下,如蜻蜓点水一声笑,溺得醉人:“楚婕妤,我说真的,好好活着,才是最大的不幸。我劝你,小心谨慎,好自为之。”暖风中女人的背影消散化为泡沫,周围的景象跟着扭曲飞转,而我被困在风暴中心,刀锋一样的风力刮在脸上,我被迫去听、去看、去找,纵览那些孤独的、热闹的、屈辱的、失败的……直至破碎的晴朗踩着湿漉漉的观潮,最后定格在一张与之神态相似的脸上。七月十二,月圆之夜,天盛欢庆夏夜生机之时,帝王设宴月泓楼与民同乐,钟声彻响长霖城,开大典,烟花不绝,携家人,我亦是其中一员。“楚昭仪。”出声者有一张介于书香与俗媚的脸,高贵、风情又蕴含一种不值一提的平淡无味。所有具有沖击性的棱角都藏在水面,凝固在包裹的透明胶体之中,清汤白水中压得下容人之量,透着婉约般大方,僞善般冷漠,在清高中桀骜不驯,冷冻融化的冰。她是没有温度的,我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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