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念头,十年迟迟没有化形的小兔子第一次化出了人身,让白老大和白娘子都激动地在房里偷偷抹眼泪。小兔子就这么想着,想着,来到了京城。可惜的是这万事开头第一步,就撞在了高墙上呐。白君君只觉得人身好疲惫啊,只想变回兔身,在青草里滚几圈。青草……青草……青萝草啊……她抹了抹不存在的口水,决定去将军府觅食。我白君君,就是遇见那只大老虎,被一枪戳个正着,戳枪头上,也要抱住青萝草不撒手!说着这话的白君君,正悄咪咪地缩在将军府熟悉的洞中,盯着花园中那宛如恶鬼般的身影。兔洞:=。=哟,又来一日游呀。花园里亮着灯笼,那人这次倒没有拿着长枪,但一直坐在不远处的凉亭,自斟自饮着。他的脸上被阴影笼罩着,看不清表情。白君君缓缓地抬起左爪子,在空中顿了片刻,又收了回来。不行不行,看见那人就腿肚子直发抖呀。之前那个豪言壮语的大勇兔被秒打趴下,只剩下耷拉着耳朵的小怂兔一点一点地缩出洞口。要不……去鸦先生哪儿?但鸦先生曾说过习好法术便自行离去,她也不好再去打扰。说来说去,还是找个饲主最好呀。叽……都怪这该死的北方人,为什么要吃可爱的兔兔qaq。然而,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兔子倒了霉了,连老天爷都不站在她这边。白日里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天黑了,倒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这小雨不多时就演变成滂沱大雨,大块大块的雨滴砸在水坑里都溅起不小的水花。很快地,兔洞里就积起了水,将小兔子的四只爪子都淹没了。这下子也没的选了,白君君只能钻出洞子往花园里面跑。雨刚刚下起时,胡广青就离开了。这时青萝草也没了吸引力,白君君在花园里撒腿跑,她身上的毛被暴雨浸透,紧紧地贴着颤抖的身体。起初,白君君不敢跑进房间,只敢躲在屋檐下,生怕被人逮住。后来狂风夹杂着下得越来越大的雨,吹得她睁不开眼,身体冰凉。说到底,白君君只是一只兔子精,还是兔子精里妖术最低微的那种,不能像大妖那般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她的意识变得模糊,手脚也变得很轻,只本能地朝着温暖的方向爬去。翻过一个小土坎,推开身前的大石头,再爬过一段平地,在前方的小山坡上,有一个冒着热气的小窝,就像小时候在大兔子肚子底下那么温暖。白君君连跳带拽,钻了进去,靠着热源,终于舒坦地呼出了声。胡广青第三次向皇帝上奏折,请求回到西北,却依旧了无音讯。苏闲之给他带了消息,皇帝在这件事上情绪不太高,让他近期别再提这件事了。苏闲之隐晦地提醒他,功高盖主。胡家手握重兵,这些年收回失地,又打得角、厉、附等诸国不敢再犯,在民间声望颇高。皇上早对他们胡家有所忌惮,压他在京城牵制镇守西北的父亲。但胡广青不信。他们胡家世代忠良,他不信皇上会真的拿胡家开刀。他心想,只要我表明态度,皇上一定会明白胡家的忠心的!想是这么想,心中的郁气却是一分也不少。跟苏闲之分别后,胡广青回到家中,驱走管家,一人在花园里饮酒,最后索性抱着坛子不撒手了。喝到九分醉意,连老天爷也应景般下起了暴雨。胡广青抖光最后一滴酒,将坛子往后一扔,跌跌撞撞回了房,扑在了床榻上。这一觉睡得很沉,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灵芸的哮喘病加重了,竟是生生咳嗽断了呼吸而死。父亲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西北,他上书想重上战场,为父亲报仇雪恨,却被皇帝扣押在府内,最后竟判了胡家一个叛国罪。临上刑场前,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只小兔子,小兔子圆嘟嘟的,机灵地抖着耳朵,看见他的刑车过来了,就猛的撒腿跑了过来,跳起来撞到他的怀里。毛绒绒的触感……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胡广青被惊醒,舒了一口气,幸好是梦啊。等等……毛绒绒的触感?胡广青的手下意识地动了动,真的摸到了一团毛绒绒的东西。这小东西蜷成一个球,还在一个劲地往他的怀里钻。“叽……叽……”小东西还时不时地哼哼着,声调还不同,像是在说梦话。这熟悉的手感……哟,竟然是半月前那只不知从哪儿钻来又跑掉的兔子。那天,胡广青跟苏闲之碰面后,再问到老程,得知那小兔子竟是险些真被做成了红烧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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