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瞧她这副模样,心中畅快,开口更是不客气,“裴大娘子似是面色不对,可是伤心了,哎呀,便是姻缘不顺也没什麽要紧……”眼见裴妙仪脸色越来越白,宝庆心头越发暗爽。她原本也没多喜欢沈伯兴,只不过看不得裴妙仪高兴罢了。宝庆公主的母妃王贵妃一直同继后裴瑾不对付,宝庆自然与母妃同仇敌概,一向乐衷于找裴瑾娘家侄女的不痛快。眼下瞧着这般轻而易举的就叫裴妙仪惨白着脸,宝庆心头暗爽,还要接着说,“世人多幕权势,无人是例外,裴大娘子此番怕是错付……”裴妙仪咬牙,手心冰凉,正于强撑着反驳一二,却忽而感觉到手心一紧。林菀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抚,伸手接过裴妙仪手中的签文,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阿茶误解了,大娘子此次不过是陪妾罢了,妾为求太子恩宠,这才虔诚摇签文。”“妾对殿下一片真心,万没有像阿茶所言只为权势,更是只求日后在东宫内一切顺遂,阿茶方才所言,实在令人伤心……”她说着说着,杏眸蒙上一层水雾,似是果真受了天大的委屈。宝庆面色阴沉了下来,看着林菀不说话。她自是知晓林菀早已入了东宫,是太子身边服侍的人,据闻颇为受宠。林菀强行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宝庆却是不好再说什麽了。他们兄妹本就不亲近,因近日的储位动蕩风波,还隐隐有些剑拔弩张,宝庆一个异母妹妹,哪里好对长兄内帷之事指指点点?本来还想再嘲讽裴妙仪几句,如今却是不好开口了。宝庆凉凉了看了二人一眼,丢下一句,“既如此,期盼你二人都得偿所愿。”她手持玉佩,缓缓晃了晃,又看了裴妙仪一眼,轻笑着转身离去。裴妙仪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一时心乱如麻。林菀握着她的手,轻声呼唤她,终于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大娘子何须忧心?如今不正是个极好的机会吗?”裴妙仪六神无主的看她,“什麽机会?”林菀可算是抓到这个机会了,立时便滔滔不绝。“那沈郎君说是对你情深意切,然而暗地里却私赠玉佩给宝庆公主,怕是并不如表面说的这般有情义……”裴妙仪还要替他找补:“宝庆跋扈,他是否是自愿还未可知……”林菀闻言,立刻顺着她的话说:“说来也是,所以说此是个机会,可立辨忠奸……”裴妙仪连忙问:“什麽法子?”林菀胸有成竹的道。“春闱即将结束,尚未出榜时刻,大娘子可去寻沈郎君,道是明白他乃是为宝庆胁迫,这才赠之玉佩。为解他当下之难,大娘子自愿嫁他,只要立时成亲,宝庆亦是无可奈何。大娘子对他情深意重,然而家中万分反对,为你二人终成眷属,大娘子自愿脱宗,从此便不是国公贵女,只做沈家妇,问他可否同意……”裴妙仪惊呆了,没想到林菀这般敢说。“我怎麽能脱离宗族……”林菀笑着道:“不过是私下一试,若他果真是个不慕权势的君子,眼见大娘子为他如此,怎能不为之动容,若他支支吾吾百般推拒,大娘子自该明白,他到底是被胁迫还是自己便有攀附公主的意愿……”裴妙仪沉吟半晌,咬牙点头。“菀菀说的是,我这番情意自是不可错付,且叫我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她虽说一时昏头,可到底还不傻。林菀欣慰的笑了,又殷殷嘱咐了片刻,眼见着裴妙仪已然不是先前那般昏头模样,这才放下心来。裴妙仪瞧着林菀侃侃而谈的模样,忽而怔住,道:“菀菀,总觉得你变了好多……”林菀一时愣住,喉咙中的话一时哽住,好半晌才垂眸道:“人总会长大的……”她这般模样,似是真的在东宫中经历甚多,竟短时间内将以往单纯胆小的林菀打磨成这般精于算计的模样……思虑至此,裴妙仪再顾不得自己的事,转而握住她的手,心疼道:“菀菀入了东宫,亦是幸运,若是留在府中,大兄他……”她似是难以啓齿,艰难道:“嫂嫂总是拿你当筏子在家中吵闹,大兄为了与嫂嫂赌气,甚至时不时宿在你原先的院中,此事若不是嫂嫂前些时日争吵时说出来,我们都不知晓……”“我算是看明白了,大兄怕是对你觊觎良久,如今依旧没有死心,实在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菀菀与其留在府中面对这等鸡飞狗跳的生活,真不如入了东宫。好在表兄对你甚好,姑母又已经允诺了你太子奉仪的名分,日后日子总会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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