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没想到她竟胆大至此!李玄照淡淡的瞥了裴炎一眼,再未说其他,握住林菀的手,转身就要往前堂走去。直至此刻,林菀才松了口气,正欲随太子离去,刚一动弹,脚踝处却传来一阵刺痛。是她方才慌不择路时,不慎崴了脚。之前精神紧绷着还没觉得,如今心神一松,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而来,痛的她眼眸生泪。“嘶——”她痛的发出气音,脸色发白,顿在原地。李玄照转头看她,虽然依旧嘴角含笑,黝黑的黑眸中却看不到丝毫对美人的怜惜。他分明并未情动,却不知出于什麽目的答应了她的请求,这个认知叫林菀心中惴惴不安。然而比起疼痛,她此刻更担忧太子会丢下她。她仓皇的拉住李玄照的衣袖,生怕他丢下自己自行离去。“妾无事。”她说着就要咬牙强行跟上太子的步伐。李玄照却蓦然停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沉吟了片刻。林菀的心又高高悬起,正要再说些什麽打消太子顾虑,却感觉身子一轻,眼前的景象骤然翻转,是李玄照屈身将她拦腰抱起。她惊得险些忘记呼吸,双手下意识的环抱住李玄照的脖颈。李玄照气定心閑的抱起林菀,看着尤自强自忍耐怒火的裴炎,淡淡道。“孤不胜酒力,今日便宿在国公府。”太子留宿臣下府邸以示亲近,多麽大的荣耀,臣下自该感激涕零,好生招待。裴炎深吸一口气,强行调整好心态,深行一礼。“殿下万金之躯,自当移步上房,府中早已收拾妥当……”“何至于如此折腾。”李玄照好整以暇的打断裴炎的话。“自家亲戚,何必见外,你我兄弟,自当亲近。孤今日兴起,便住在春熙堂。”裴炎愣在原地,眼见着李玄照抱着怀中娇媚的美人,大步往春熙堂方向走去。他咬紧牙,心中的火又要往上窜。本想眼不见为净,t谁知李玄照竟抱着林菀住在春熙堂。春熙堂,就挨着裴炎所居的院子,二者共用一堵墙,擡眼院落景致清晰可见,甚至声音大点都能听见……皎洁的月光下,裴炎握紧双拳,定定的站在原地,眼看着李玄照抱着林菀越行越远,直至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他的脸色如此难看,周旁的侍从噤若寒蝉,无一人敢率先张口。静静的站了一会,理智重新回笼。裴炎垂眸,挥手招来侍从,语气冷淡的问:“林菀如何会跟着娘子的婢女来到此处?”这并不是什麽秘密,裴炎很快就从仆从口中知晓了来龙去脉,不由得面带冷笑。他明明已经暗示了对林菀的心意,崔滢却还如此做,当真是故意跟他对着干。裴炎心中涌出几分对崔滢的厌恶,只是此时不是不是纠结这点小事的时候,愤怒被压抑下来后,他不由得往深处思虑几分。太子一向不近女色,据闻东宫中也无近身侍奉的妾室,怎会无端接受林菀自荐枕席?林菀着实貌美,不然也不会叫他心心念念那麽久,然而太子确实不是耽于美色之人。裴炎彻底冷静下来,英挺的眉目紧绷,心中思索着太子到底是何意图。圣人刚放出风声要为太子聘选太子妃,太子便恰好莅临齐国公府为老夫人祝寿,不由得令人联想太子是否有意与齐国公府再次联姻?然而太子若有此意,合该露出口风表现出诚意,哪有光明正大在长辈寿宴上纳美人的道理?裴炎没想明白,却知事关太子,再小的事都该慎重,于是转身往前堂走去,要将此事与长辈一起好好商讨。月上中天,食案上杯盘狼藉,歌舞丝竹缓缓停了声息,宴席已然临近尾声。待将宾客一一送出,齐国公府能主事的主子聚在一起,商讨今日太子是何意思。太子纳了个美人,此事说来不过小事,只是在这等时机,蓦然显示出一股微妙的意味。裴稷沉思片刻,叹了口气,“是我等托大,怠慢了太子。”裴炎尤自不解,却听裴稷接着道。“这等风口浪尖,太子亲自莅临府上便是最大的诚意,我等自然要闻弦知雅意,主动请示,哪能坐等太子开口?”崔氏脸上有些不乐,“即使太子身份尊贵,亦是我们家晚辈,怎得这般拿乔?再说女郎家自然要矜贵一些,怎麽非得上赶着嫁他,他若无诚意,还有昭王……”昭王乃是继后裴瑾所出,年方十四,血缘上跟齐国公更加亲近。“住口!”崔氏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裴稷厉声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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